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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楚双钗葇兮清漪小说无弹窗广告

来源:风度派    阅读: 4.87K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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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楚双钗葇兮清漪小说无弹窗广告

湘楚双钗

作者:潇潇湘水

主角:葇兮清漪

简介:

本文是五代十国末年、宋朝初年的正剧群像文,是平凡的少女成长史,非百合。前期偏种田,后期有朝堂。结局出乎意料之外,又在情理之中,处处有悬疑。配角比较多。

第7章试读 :

三年后,显德六年(959年)。

这一天,是上巳日,也被称为女儿节。当地的少男少女齐聚于湘江水岸,岸边有一片桃林,一阵初雨过后,枝头似锦,落英如织。各家少男少女盛装打扮,前来踏青,相会有缘人。而此番沾衣前来,为的却是缅怀故去的姊姊。

“桃花是我姊姊最喜爱之花,以前我们州尉府中,后院那里也有一片桃林,每逢花开之时,姊姊便在林中执剑起舞。”

半晌得不到回应,沾衣有点生气地说道:“光我一个人说话,你怎么也不安慰我几句?”这孩子,三年来跟个哑巴似的,自己本就是因为独居才想找个伴来解闷,岂料所托非人。

清漪一脸无辜状地问道:“你姊姊长什么模样?”

“她跟你一样,五官柔和,面部平缓,清秀可人,身量纤纤,弱柳扶风,不似我这般粗犷。所以每次她舞剑时,犹如舞蹈一般,我以前总取笑她没有将门风范。”

“我从书上看来,湖湘一带的女子长相理应如此,倒是姊姊你,生来与众不同,在路上经常被人问是不是雁州人。”

“这又是从什么书上看来的?你这丫头,我的嫁妆钱全给你买书去了。”

“《洞庭录》。”

“与众不同不好吗?你可别忘了,前阵子在菱角街上遇到吴知州府娘子,她们母女可说我是雁州城第一美人。”说起美貌,沾衣对自己相当自信。

“那我呢?你总叫我纱巾掩面,知州娘子和吴姊姊如果见了我,会不会说我是雁州城第二美人?”

沾衣让她深居简出,偶尔出门也是纱巾掩面,不过是担心她家人寻来,自己会少了个伴。这孩子,竟然连自己长得是美是丑都不知道,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爹娘生出来的怪胎。

“你啊,马马虎虎吧,长得不算丑,否则当年我也不会收留你。”说罢,见前方百步远处人头攒动,“正说曹操,曹操就到,你看那边,吴家的几位娘子也来踏青了。”

清漪道:“姊姊,我去小解,你等等我。”

“快去快去,小心晚上又尿床。”沾衣催促道。

“姊姊不要再笑话我了,我这几个月都没尿过床,以后再也不会了。”清漪解释道。

待清漪走近吴家姊妹,当众扯掉纱巾,吴家众姊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,几人面面相觑,互相轻轻摇了摇头,姊妹几个这才发现自家人都不认识眼前这个冒失的少女,随即便绕过清漪继续往前走。清漪好一阵失落。

“好美!”

清漪闻声,侧头忽见前方一俊俏少年,双眸如星,眉浓如墨。

“你是在跟我说话吗?”清漪手指自己,问向出声的少年。

且看她正脸:两弯新月出穹眉,一双沁水含笑目,吹弹可破冰玉肌,粉面含春桃花腮,寸寸柔情,盈盈浅笑。少年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,顿时觉得她与平常所见女子都不一样,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。雁州城不乏美貌之人,但如此清丽脱俗,倒还是头一回见,心中兀自欣喜。虽见她与云沾衣一同前来,心中本有些迟疑顾忌,但这样的女子,如若错过,怕是会抱憾终生,于是一路尾随前来。如此想来,只觉得喉咙发干,于是咽了咽口水,“请恕在下唐突,我见娘子如世外仙子,不觉看呆了,如此无礼,还请见谅。”

“你是在说我长得好看吗?”清漪一脸疑惑地问道。

那少年被这么一问,饶是一向落落大方,这会儿也不免面带窘迫,“是的,你长得真美!”

“有多美?”

这她在刁难自己?少年一时顿住,脑子里使劲回想夫子曾教过的诗词,半天只想起来一句“人面桃花相映红”,又想不起上下句,只说这七个字又显得太苍白,想起四大美人,于是回道:“西子、昭君、貂蝉、杨妃般美丽。”

“西子和昭君根本不是同一种美,貂蝉和杨妃也不是啊,我究竟是哪一种美?”

这该如何回答是好少年余光瞥见自家小厮已经掩嘴轻笑起来。

清漪瞥见那人笑话自己,问道:“是不是我说话很奇怪?”沾衣姊姊时常说自己语不惊人死不休,可是,应该怎么说话才显得不怪呢?

“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失态了。”小厮连忙摆手摇头道。

这厢,少年还未想到用什么话来回复,清漪一急,再次问道:“西施是‘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’的美;昭君是‘丰容靓饰,光明汉宫,顾景裴回,竦动左右’的美;貂蝉是‘色伎俱佳,艳妆逼人’的美;杨妃是‘国色天香,倾国倾城’的美。不知,你觉得我是哪一种美?”

眼前的少女看来对此事颇为较真,自己不便糊弄。少年仔细辨别着这些词句的含义,形容女子之美,自是“倾国倾城”一词最有诚意,但既然这个词是用来形容杨妃的,少年也就不便选这个词,毕竟杨妃在崇尚纤弱之美的汉人看来未必会是什么美人,至于“艳妆逼人”和“丰容靓饰”,也不太适合描述这位清丽绝俗的少女,想来还是“清水芙蓉”更为合适。

“娘子之美,若清水芙蓉,与西子颇为类似。”

清漪高兴地睁大双眼,“你说真的?”她从未听过别人对她容貌的评价,曾偷偷地揽镜自顾,用“菡萏水中清,窈窕一淑女”来形容自己,此番听到这少年说自己状若西子,不由得心中窃喜。

“千真万确!”

见眼前美人喜不自胜,少年提议道:“不知可否邀娘子一同乘舟,共赏这桃林美景?”

“好啊好啊!”难得听见有人夸自己好看,清漪自是对他充满了感激,不过转念一想,方才自己借着小解的借口偷溜至此,于是又推辞道:“不行,我姊姊正等着我回去呢。”

“今日是女儿节,我敢打赌,你姊姊才不会心急找你呢,说不定,还不希望你回去找她呢。”

“为何?”

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你姊姊或许今日会遇到如意郎君,你还是不要前去打搅了。”

见清漪还在犹豫,那少年便伸手道:“娘子,请。”

“你是何人?”

“城南雁惊寒。”城南雁府,整个雁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,别说雁州,就是在潭州,雁家也是久负盛名。

“不认识。”

惊寒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,至少清漪是瞧不出来的,“娘子可是本地人?”

“不知道,可能是,也可能不是。”

这说的什么胡话,惊寒一时有些疑惑,以为眼前的少女对自己有戒备之心。

“那云家二娘是你什么人?”惊寒一开始见这位美貌的少女跟云沾衣走在一起,心里多少有些犹豫,可后来一想,这么多年来并没听说云家有什么亲戚。

“是我姊姊。”

“表姊?”惊寒再次问道。

“不是。”

“堂姊?”

“不是。”

不是不是,你倒是说你是谁啊!惊寒心中着急,面上却和颜悦色,“我倒是没听说云家有个三娘,你是她的什么妹妹?”

清漪陷入深思,正构思着怎么回答才好。惊寒看在眼里,已经猜出五六分,知其与云沾衣并非血亲,可能不便多说吧算了,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问,忙说道:“算了,我不问了。娘子唤作何名?”

“清漪。诗经有云,‘坎坎伐檀兮,河水清且涟漪’。”

“真是个好名字,娘子人如其名!”惊寒才不知道什么河水清且涟猗,既然人家主动说出来了,自己总得附和一二。

二人来到河边,前方有一行人叫了船只,待上了船,定睛一看,那船家竟是一小女孩,看着还不到十岁的样子,虽着绛紫色粗麻衣裤,倒也是干净如新。有人惊呆了,嚷道:“小娘子怕是还没断奶吧,就出来划船,船翻了怎可使得?”说罢,便争相要下船。

岸边有渔夫一边整理鱼网一边说道:“别看她人小,‘上树爬墙,活像活猴子,入水钻泥,真似真泥鳅’。放心,朱二娘的船,翻不了!”

那几人分明不信渔夫所言,转身欲离去。惊寒见状,便道:“清娘,请上船。”看惊寒这般举动,小厮雁德提醒道:“郎君,虽然我们都会游泳,但今儿桃花节,落了水始终不光采。”

惊寒朝那船家说道:“只要船家不怕死,我就不怕,你只管发船。”雁德无奈,只好随之上了船,自己坐船船头,紫衣少女放下竹篙,朝船心盈盈一拜后,方直起身,点篙离岸。

惊寒问道:“小娘子,那渔夫说你是真泥鳅,你小小年纪,怎会有此等本事?”

紫衣少女回道:“我从小生活在湘江水边,会走路时就已经会下水摸鱼了。”

“你浓眉大眼,轮廓分明,看起来不像本地人?”惊寒跟随家中经商多年,阅人无数,见这少女依稀有胡人的模样。

“时值战乱,家父和家母都是亡国之民,逃亡路中先后来到雁州城,故而定居于此。”

惊寒看向那单薄身子,春寒料峭,风吹过,绛紫色单薄衣衫随风摆动,想来若是父母健在,又岂会沦落至此,于是摸了二两碎银放入一旁竹篮中,用手帕掩住了。

桃花瓣沿着水流顺流蜿蜒而下,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。惊寒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旁美人道:“只叹今日并无荷花,不然,荷花美景与荷花仙子相得益彰,交相辉映,一定会成为这雁州城最美丽的景色,到时,我只怕是觉得自己要升天了。”

“你是在夸我吗?”清漪眼神里尽是无辜。

雁德听了,心中暗自笑道:“这位小娘子小小年纪,如此天真懵懂,真是一点儿也不解风情,不知郎君要如何应对。”

这番相处下来,惊寒也觉察出清漪的与众不同之处,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子,能让自己遇到还真是福气。且看她对自己笑意盈盈,可见囊中之物,唾手可得。

“是是是!我是在夸你,你美得不像人间的女子!”

“哈哈我好开心!”

一路无惊无险,到了桃林尽处,紫衣少女回头说道:“郎君,这是我第一次摆渡呢。”说罢,将缰绳系在桩子上,看上去十分费力,一双双小手皆已磨红。

惊寒拱手道谢,“那我真是万分荣幸,十年后,我们雁州城必定会出一位巾帼女英呢!”

紫衣少女回头一笑,那深陷的酒窝如陈年佳酿,一双大眼睛熠熠生辉,雁德便拿了九文铜钱付账。忽见少女眼角有水珠垂落,她一边伸出右手接了铜钱,一边扬起左手用衣袖擦汗。原来那水珠,竟是豆大汗珠。

上了岸正待离去,忽听见后面有人喊“郎君留步”。回头看时,见是那小船家,“兄长,我虽窘迫,但从不受人钱财。”说罢,双手递上碎银。惊寒道:“此非我之物事,想是方才那群少年语出不敬,心中有愧,故而相赠。”

“如此,便烦请惊寒兄代我转还。”惊寒迟疑了一下,二娘抬头说道:“家父从不受人钱财资助,他常说‘今日受人之恩,明日饿死街头’,总教我要自食其力。”

身侧有一丛羊踯躅花繁叶茂,惊寒蹲下折了一朵,插在二娘耳侧发髻,然后接过了银子,二娘朝他笑了笑,转身上了船。

惊寒知道清漪住在云家,不便相送,便道:“今日多谢娘子相陪,欣赏到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景,大饱眼福。快些回去,莫让你姊姊久等。”

“郎君客气了。”

待清漪转身离去,惊寒又道:“三日后,我约你去菱角街玩耍,你可愿前来?”

“三日后见!”

待清漪回到桃林,四下寻找沾衣,但一眼望去,女儿们今日为了应景,尽数着粉红色衣裙,左顾右看找不到沾衣。猝然回首,发现沾衣就在身旁。“对不起,姊姊,让你久等等了。”

“我一直就站在你身边,你却到处找我,你每次都这样,真是好让我担心,哪天你一个人再走丢了,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。你认人只认衣服不认脸的吗?”

“人的脸上都一样啊,都是眼睛鼻子和嘴巴,我看来看去,看不出什么不同。”清漪一脸委屈。

“算了算了,我就不应该说你,我长得如此与众不同,又跟你朝夕相处,你都认不出来。小心将来你嫁了夫君,又上了小叔子的床!”

见沾衣满脸怒容,清漪一阵子愧疚,垂低了头。

“你方才去哪里了,待了半个多时辰?”

“方才有一郎君相邀泛舟。”

沾衣心中一惊,试探性问道:“是雁惊寒?”

“姊姊怎么知道?”

沾衣并不答话,怒不可遏。清漪小心问道:“姊姊你生气了吗?”

“你三年前来到我家,每日只跟我在一起,不曾与外界接触,我问你,你可知道,陌生男子相邀女子泛舟同行,可有什么含义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他出身楚国皇商,乃雁州城首富,你乃一介流民,不知祖籍何处,即便过去雁府,将来也就是个妾室。你饱读诗书,应该知道,‘宁为平民妻,不做贵门妾’的道理,凡妾者,半奴也。”

“姊姊你这是何意?我才多大,长幼有序,自然是你先出嫁。”

“你可对他有意?”

清漪停顿了一下,仔细思考过后,答道:“没有。”

蠢货,这么个简单的问题也要想这么久!

“我问你,你觉得雁惊寒此人如何?”

“他?言谈可亲,温和如玉。”

“如果雁家要纳你为妾,你会去吗?”

“如果姊姊嫁过去,我就去。”

“此言何意?”

“既然我出身卑微,只能做妾,那么姊姊是正六品官员之女,如果去了雁府,自然就是做正妻了。”

“那你就是对他有意了?”

“哪有?”

“简直荒谬,我虽为遗孤,但父亲生前官居州尉,岂可随意嫁作商贾贱民?你倒是好生大方,连夫婿也愿与我共享。”

清漪一时接不上话,便喃喃道:“姊姊不喜欢商贾之家,如此,我们便不去了。”

“我收养你三年,你落水菱花池,我冒着春寒入水救你,不曾有片刻犹疑。你吃了蘑菇中毒面白如纸,我连夜背着你穿过大街小巷前去就诊,大夫以深夜扰眠为由令我回去,我三跪九拜,大夫才答应出诊。你多次尿床,我身为大家闺秀亲自帮你洗被褥,冬夏无阻。如果不是我,你早就被卖进妓院当小姐了。我问你,若在我和他之间,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,你选谁?”

“阿姊什么话,我当然选你了,他跟我非亲非故,如何能与阿姊相比?”顿了顿,又问道:“惊寒兄约我三日后相见,我还去吗?”

“言谈可亲,温和如玉。”沾衣轻声一字一句重复清漪的话语,愤怒地看着眼前背叛自己的少女,“既然郎情妾意,我又怎能拆散你们?罢了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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